【楼诚现代】值得

明楼到达桃园小区时将将过了下午一点,行李不多,一只16寸的登机箱随在左右。工作日下午的小区里并没有太多人,只零星地有几个赋闲在家的退休老人领着孙辈溜达着。这种老式小区楼号的分布很是一言难尽,明楼索性开着导航才找到了明诚租住的公寓楼。

进得门厅就见楼梯与电梯并排迎客,只是电梯门前贴了一张字条:因电梯维修,13:00-18:00之间停止运行,请各位住户使用楼梯。明楼一时无语,取出手机看了看明诚发过来写着门牌号码的短信,2803这个数字无声地嘲笑着他。

无奈之下给明诚打了电话,铃声只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明诚略带疲惫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到明楼耳里:“喂,大哥你到了吗?钥匙我放在电箱里了,你到了就先吃点东西,我这儿离下班还早,下午得上两台手术,估计到家要7点左右了。”

听着明诚疲惫的声音,明楼心疼不已:”你别光顾着工作,按时吃饭知道吗?大哥在公寓里等你。“

等挂了电话才想起原本打电话的意图,可明楼也不想再去打扰明诚。再次确认了短信里的门牌号,明楼长叹一声,认命地走向楼梯。常闭式消防门早就大敞着无从关闭,幽深的楼道里触摸式楼道灯也呲咔做响地将灭未灭。

明楼右手提着行李箱,左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阶地向上走去,楼道里积灰倒是不多,只是扶手上的浮灰再少蹭到手心里总是不舒服。明楼不急不慢地走着,触摸灯时好时坏,老旧楼道里的光线并不充足,倒让明楼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遇见明诚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楼道里,明诚那小兽似的啜泣声无论过了多久都让明楼记忆犹新,初到明家时见谁都怕,哪怕是救他回来的明楼,下意识里明诚也是怕他的。明楼那时也才16岁刚失去双亲不久,明镜拼尽全力撑起一个家,收养的明台突遭变故也是沉默寡言,明镜既要顾着公司又要顾着明台,难免疏忽明楼。

一夕之间长大的明楼白天更用心地念书,夜间也是没命地补充各种知识,原先父母在时的调皮任性顽劣统统不见,他像部拼命吸收知识的机器乖巧地几乎没有存在感。等到明镜察觉到明楼的异常时明楼已经这样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明镜却也无法劝服明楼能让他稍有放松。而明诚的到来让明楼终于从机械的读书状态中解脱出来,每日里用着十二万分的耐心对明诚,哄他吃哄他睡陪他玩教他说话,慢慢地,明楼又有了喜怒哀乐,不再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如今那个童年时代被桂姨如此虐待的孩童长成了最好的模样,明楼也成为了行业内的佼佼者。明楼与明诚,说不出到底是谁拯救了谁,他们之间早已无分彼此。

少年时的明诚抽条式地长个,瘦长瘦长的,总让大姐担心他营养不良,可着劲地喂他,他倒也来者不拒,给啥吃啥,但无论怎么吃就是不见长肉。有一段时间窜个头窜地腿抽筋,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睡不着觉的明诚喜欢找明楼探讨人生的意义,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明楼自己没来得及有这段人生体验就早早地步入了成年人的行列,现如今明诚毛都没长几根却整日里一副忧国忧民的愁模样,只把明楼新鲜地想笑。及至后来明台也到了这样的年纪,明楼处理起来就简单粗暴了许多——弟弟作妖打一顿就好了。

抽条式地长个之后明诚的知识也抽条式地长,看书来着不拒,大部头的书能看得津津有味,漫画书也照样看得聚精会神。这项神技就算明楼也自叹弗如。

高中时期,别的孩子忙着叛逆,明诚则忙着人格独立。那段时间明楼接手公司,常有应酬,明台只能对着明诚诉说他的“满腹心事”,明诚便当起了明台的“知心大哥哥”。有一次明楼无意间听到他俩的谈话,听着明诚条分缕析,对于理想、职业与未来看得分外透彻,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与明楼不谋而合。明楼一时既欣慰又失落,欣慰的是弟弟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失落的是长大了的弟弟终有一天要离家远行。

明诚主意正,原能保送北大清华,却偏选了剑桥大学医学院,硕博连读之后直接就回了国内进了一家基层医院,生生凭着一人之力将这家医院的医疗质量提升了一个档次。只是平日里工作繁重,难有假期,这不,做为医生家属,明楼乘着十一放假就过来了。

快速地回忆了一遍过往,明楼抬头发现也不过上到18楼,可也呼吸粗重汗流浃背,他索性将行李箱靠墙放下,人倚墙坐在了行李箱上,也不管一身的高档西服会不会蹭到墙上的脏物。又掏了手帕出来擦汗,擦完也不放回,反倒盯着帕角上一个线条扭曲的楼字傻笑。

那是明诚绣上去的。明诚大二那年的圣诞节明楼意外地得到了一份表白,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轻人将爱的告白弄得如同入党宣言,紧张地面颊通红,可一双盛满了星辰的眼却定定地看着明楼。明楼一时间被巨大的惊喜包围,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好大力地将明诚揽进自己怀里,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那个“楼”字就是那时绣上去的,年轻人玩闹着要在爱人的物品上留下自己的印迹,犹如狮子宣示自己的领地。歪歪扭扭的笔画并没有什么美感,但明楼却一直随身携带,从不外借。

歇够了的明楼继续出发,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大姐不舍得自己的二弟这么辛苦,做医生没问题,但希望明诚能换个轻松点的科室,最少也要在自己身边,能有人照顾。其实明楼更希望自己的爱人在自己身边,但他更明白明诚的理想,如果不能陪他一起飞,那么至少成为他坚实的后盾。

来之前其实就已经与明诚有过短暂的交谈,理解也支持明诚的决定,于是这次索性长住下来,一方面陪伴明诚,一方面为公司入驻做前期准备。

公司秘书知道老板的决定后差点哭出来,大老板亲自考察,公司是要破产了吗?但吐槽归吐槽,秘书还是尽职地帮明楼租好了一套位置户型都不错的别墅,合同递到明楼面前请他签字之前秘书一直觉得自己能加个薪,没成想明楼看也没看合同,直接就让秘书退了别墅,说是已经租好了公寓。而当秘书看到公寓地址时第一次产生了跳槽的念头:不知现在跳槽到对面晟煊会不会太晚。

当然秘书最后还是没跳槽,毕竟老板要跟爱人同住这种事怎么想都是浪漫的。至于为什么非要住公寓而舍弃别墅,秘书表示有钱人脑子瓦特了我也没办法。

而明楼此时却万分后悔自己的决定,早知道无论如何也要将明诚说服,大不了以后自己每天送他上班好了,至少别墅不用爬楼梯!!!

当25楼的标志出现在眼前时明楼已经觉得自己去了半条命,什么叫气喘如牛什么叫上气不接下气,明楼算是体验了个彻底,去他 妈的狗 屁形象,弯腰喘气的明楼恶狠狠地想,他现在就想把楼板坐穿。

当然最后明楼也没有真的去坐穿楼板,提着行李箱挣扎着上了最后三楼,2803如一个解咒器,将明楼彻底解放。

依着明诚所说拿了钥匙开门,入眼的是堆做一团的脏衣服,放得四处都是的书报杂志,还有来不及整理的碗筷。很好,这很符合单身人设。

做为好男友好大哥的明楼认命地整理起了房间,脏衣服扔进洗衣机,碗筷收拾进水池,书报杂志分门别类归置整齐,接着扫地拖地,忙完一圈歇下来,往沙发上一坐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等到再睁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抬表一看已是接近7点,门外传来明诚拿钥匙的声音。明楼一瞬起身,急着给明诚开门不小心撞到了门边的柜子。当明诚进门打开灯看到揉着膝盖单脚跳着的明楼时,那表情叫一个精彩纷呈。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阿诚,我没事”

明诚想想还是不要笑得太夸张,以免大哥恼羞成怒。正想着问明楼晚饭想吃什么,明楼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着问他:

“阿诚,电梯维修好了吗?我是走楼梯上来的,这里基础设施太差,换个地方吧。”

明诚憋了又憋,终于没憋住:“大哥,电梯没坏。忘了跟你说这里有个小朋友练习书法,常写这么一句话挂在电梯上,这里的住户都知道,看到了就把它拿下来,今天你看到时大概是刚挂上没多久?盒盒盒盒盒盒盒!”

张口结舌地看着笑得几乎后仰倒地的明诚,明楼最终无奈地想:能博爱人一笑,这楼爬得还是值得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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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维修梗来自电影《夜玫瑰》,其实就是想写大哥爬楼梯,结果又是废话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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