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野趣

  凌远是在清明节那天将李熏然带回老家的。二三百公里的路程,开了四五个小时,当最后凌远的车停在乡间小路上的时候李熏然刚刚好补完一觉。

  “老凌,到了?”

  “是,怎么样?下车吧。”

  “好嘞,嗷!”

  凌远刚刚踩到久违的土地就听到李熏然销魂的嚎叫,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李熏然的魔音穿耳就又来了,“老凌,快快,给我胶鞋。”

  凌远花了一秒钟在心里偷笑了一下,赶忙将放在后备箱中的胶鞋取了出来。“你不是说打死都不穿的吗?让你爱美!”

  “老凌,你不厚道呀,你又没说村里正修路,我的新皮鞋。”

  “小惩大戒而已。”李熏然闻言哭笑不得,知道他说的是上回自己不小心受伤的事,这也太记仇了,也不知道是谁明明有胃病忙起来还总不按时吃饭。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村里走去,一路上李熏然问个不停,什么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树,田里的植物能不能拿来吃,倒也不寂寞。当他们停在红瓦绿墙的小洋房前时李熏然明显惊了一下,“老凌,这是你老家?真漂亮!”

  “准确地说是我爸的老家。”

  “凌教授?嗯,真不愧是教授的家,啧啧,你看看这品味。”说着李熏然上下打量了下凌远,又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

  “哎哎哎,你够了啊,别作死。”凌远无奈地笑了笑,又对着听到声响迎出来的人介绍起了李熏然,“大伯,这是熏然;熏然,我大伯。”

  “大伯好,来麻烦你了。”

  “哈哈,然然呀,快进来,小远,怎么这么晚才带然然来玩。不过今天清明,下午我们要去扫墓,你们就自己先在村里转转吧,晚上再好好给你们接风,明天好好玩上一天再走。”

  “好,谢谢大伯。”李熏然对玩没什么特殊的执念,但他非常喜欢“与老凌一起玩”。用他发中二病时所说的话,那就是“与对的人一起,做什么事都是快乐的”。被凌远当做永久罪证封存在了电脑D盘名为“秘密”的文件夹里。

  吃过一顿并不算非常丰盛的午餐,李熏然与凌远两人便带着篮子剪刀出发去田间地头。至于为什么要拿上竹篮与剪刀,那是因为在午饭进行中凌远的大伯提出要他们去摘(第三声,下同)些马兰过来,而且是至少能炒成一盘菜的量。

  四月的地头还是绿汪汪的一片,平常只能在饭桌上见到的马铃薯、碗豆、小麦等如列兵似地扎在地头,从没见过菜蔬叶子长啥样的李熏然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老凌老凌,马兰长什么样?”

  “喏,这就是,哎哎哎,不是让你只摘叶子,你稍带着点梗呀。哎呀,你别把土也带起来,它以后还能再长长的。对对,就这样,我家熏然真聪明。”

    当然,这样说的凌院长得到了李队长的美腿一记。而李熏然长这么大第一次参加这种田间劳作,正是新鲜感爆棚的时候,除了找马兰比较费时,但找到后摘起来竟不比凌远慢多少。凌远不时抬头看一下李熏然,看着他认真地找地方下剪子,认真地将完整的马兰摘下放入篮子里,露出了招牌的一字笑。

    可看着看着凌远就笑不出来了,“那个熏然,来来,你过来。”李熏然一头雾水地走近凌远,手上还拿着他刚刚摘下的一棵马兰草:“怎么了?我正忙着呢。”

凌远没回答李熏然的问题,只是故作严肃地拿起了他手中的那棵马兰:“宝贝,这是你摘的马兰草?”

    “怎么样老凌,质量不错吧,又大又好,不用太感激我,谁让我是人民警察呢。”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还马兰草,这叫长毛草,长得跟马兰挺像,就是它的叶子背面与梗上都是长着毛的,看到没?不然你以为这么大的马兰草还等着你来摘?早被村民们收完了。”凌远说着就要伸手拿李熏然身边的篮子。

    “不会吧,长得一模一样啊,老凌,你是不是骗我呀,我摘得比你多。”李熏然边说边将篮子护在怀中。

    凌远让李熏然给逗乐了,“我三岁呐,拿这骗你?你那篮子里是不是都是这种草?快倒了重摘。”

    在凌远的强硬态度下,李熏然护篮不成,眼瞅着凌远将他辛苦了大半小时的成果一股脑地倒了出去,愤愤地说:“土匪、强盗,我不干了,让你扔我东西。”

    凌远哭笑不得地看着李熏然耍小孩脾气,瞅着左右无人,快速地移动到李熏然面前偷了个吻,李熏然被他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生气了,红着脸重新摘起了马兰。

    凌远偷了吻后其实是想着李熏然会报复回去的,也都做好了被他偷袭的准备,可没想到李熏然竟然只是红了红脸就揭过去了,凌远有种蓄足了力却打在空气中的感觉,想了想还是隔空揍了李熏然一下,才继续他的摘草大业。

  经过这一闹,两人倒都加快了些进度,不一会儿,篮子里就有了大半篮马兰草。凌远倒(第三声)了倒篮子,看着差不多能够上一碗菜,招呼着李熏然停了下来。递了瓶水给李熏然,两人寻着干净的地头坐了上去,凌远拿帕子给李熏然擦了擦汗。两人难得有这样的悠闲时光,心中都存着一份感激,安安静静地喝了水,李熏然轻轻地靠在凌远身上,甚至将脑袋靠在了凌远肩上,凌远侧头看了看他,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李熏然的脑袋上。

  也许因为两人都是男人,也许两人性格使然,即使在热恋时期两人也很少如此放松地依靠对方,这一靠,两人心中都甜得不能自己,只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些再慢些。四月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下午出来时李熏然只穿了件衬衣,这时便觉得有些冷了,他伸手捏了捏凌远的手指,凌远没有什么反应,他又慢慢地让两只手十指相扣,掌心贴住掌心,两人都是手指微凉但掌心温暖,李熏然只觉得这样的相贴一直痒到了心里面。轻轻地抬起相扣的手,放在唇边点了一下,凌远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李熏然觉得奇怪,正想抬头看他,耳畔却传来了轻微的鼾声,李熏然气得直磨牙,这老男人,真没情趣!却也下意识地放柔了动作,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以便凌远能睡得稍微舒服些。

  凌远只觉得这一觉睡得舒服至极,带些凉意的春风,柔软的草地,柔软的靠垫,柔软的抱枕,嗯嗯嗯?靠垫?抱枕?这田间地头的哪来的这些东西?凌远惊得立马醒了过来,一抬头先听到了一声闷哼,接着便看到李熏然蹙着眉捂着嘴巴,痛得都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情况?抬头时撞了李熏然的下巴?然后李熏然又咬到了他自己?还带着初醒时的迷蒙状态的凌远想了一会儿才将眼前的情境想明白,也算是彻底醒了,忙不迭地伸手去够李熏然,“熏然,怎么了?是不是咬着自己了?”

  “凌远,你大爷的,靠,我的舌头。”

  “哎哎,我看看,啊,张嘴,还好还好,只是破了点皮。那个,哈哈,对不起呀,亲亲好不好。”

  “滚,别对我说好不好,你哄孩子呐!”

  对于李警官的非暴力不合作,凌远表示非常乐意示范一下如何暴力,于是这场打闹便结束在了凌远略带暴力的舌吻中。

  闹够了的两人带着下午的战果回了凌远的大伯家。大伯一家已经开始为晚餐忙碌起来,等到两人回来,凌远的堂妹接了篮子,三下二下地择净了马兰草,清洗、过水、炒煮,没一会功夫新鲜的炒马兰就出了锅。一大家子围坐一起吃饭一直是中国的一个饭桌文化,李熏然也非常地喜欢这种大家一起吃饭的氛围。

  如果一开始还有些拘谨,那么三杯两盏过后也就熟络了起来,大伯甚至还兴高采烈地说起了村里的传说故事。

  “然然呀,你是不知道,我们村与邻村其实还有那么一段恩怨的,到现在,我们村的族谱上还有着不得与邻村通婚的训诫。说起来我们两个村子原本是同一个太公,太公有两个儿子,叫凌甲和凌乙,原先好得都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两人一个读书好一个生意头脑足,在镇里也都混得风生水起,还说好要一起结婚。可没想到,那凌乙竟然为了点蝇头小利出卖自家的兄弟,说凌甲是个赤化分子,官府都已经来抓人了,凌甲在朋友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脱了身,一怒之下他回到了村子,并写下从此与凌乙割袍断义的书契。而凌乙虽然当时得了点小利,可过后就像中了邪一样,偌大的家产竟一点点败落下来,最后无奈之下也回到了村子,可他没脸来见凌甲,所以就在隔壁村子落了户,也开枝散叶了。你看,就因为这样,我们村才是响当当的凌家村,那隔壁村就只能叫凌二村,我们村出的状元也多,景鸿、小远、小欢都多出息呀,是吧,哈哈!”

  李熏然听得目瞪口呆,张着嘴,连菜都忘了往下咽,看看凌远,这不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吗?怎么跑真实世界来了?凌远看看他,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又勺了勺汤送到李熏然嘴边,“来,先喝口汤,听故事也得吃饭呐。”

  李熏然其实还没完全从听到曲折故事的震撼里回过神来,乖乖地就着凌远手中的汤咽下了嘴里的饭菜。凌院长表示虽然情人犯起傻来没眼看,但能乖乖地等投喂实在是该给好评。

  原本是凌远的大伯一时兴起讲了个听得凌远耳朵出茧的“陈年往事”(大伯语),没想到引起了李熏然莫大的兴趣,晚饭过后更是直接搬了条小凳子,坐在大伯身边等着大伯继续讲故事。大伯在家原本讲这些就要被小一辈的嫌弃,难得今天来了个愿意听还不断催促他讲的小朋友,也乐得将原先私藏的那些传奇故事一股脑地倒给李熏然听。

  于是李熏然不仅听到了几十年前为了反抗村规殉情于村头小河中的凌家村姑娘与凌二村小伙,也听到了大概每过个十年凌家村与凌二村就会有些离奇的事情发生虽然离奇的事情大伯自己也没碰到过,最最重要的还是他听到了凌远做为小屁孩时的各种壮举,比如凌院长以前竟然也穿过开档裤,凌院长以前也哭过鼻子,凌院长也曾经将长毛草当做了马兰草还振振有词地说马兰长头发了……乐得李熏然前仰后合,根本停不下来。到最后,不止大伯一人讲,凌远的伯母与堂妹也加入到了揭发院长小时候事迹的阵营中。至此,如果说凌远再不清楚李熏然打的是什么主意也就枉做一院院长了。这小妖精,就不能消停一天吗?凌院长撑着脑袋头疼地想。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过了大半夜,等偃旗息鼓地各归各房时李熏然其实还有些意犹未尽。看着李熏然那双明显没有丝毫睡意的大眼睛,凌远突然想给自己谋些福利,“睡不着?那我们来做个运动吧,保证你做完后立马睡着,怎么样?”

  “不要,今天我很累,哈,我要休息了,哈哈。”李熏然憋笑又憋不成,却成功地将凌远惹毛了,一把拉过人就先来了个法式深吻,等到一吻结束,正想要进行下一步的凌远却被李熏然一把推开,刚要继续抓人,李熏然就兔子似地窜到了浴室,“老凌老凌,不行了,我肚子疼,我拉肚子了。”

  凌远一口气吊在半空中,憋了半天,在半空中狠狠地挥了两下拳,“你大爷的,李熏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春光正好,春眠最重要,夜深人静地,还是洗洗睡了吧。

-------------------------------

END

评论(2)
热度(36)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风雨与共 | Powered by LOFTER